本报讯(《作家报》记者李法明 李淑刚 特约通讯员杨楚城报道)岭南六月,蝉鸣荔红。在广州五仙桥旁的老楼天台,60多岁的曾广琼侍弄着50多种花木草药,身后白云山云卷云舒。这位被战友称为“三硬老特”的退役军官,总能让人在他的故事里,看见硝烟与墨香交织的传奇。1981年,18岁的湖南小伙扎着武装带站在侦察队新兵队列里。当战友们激昂回答“保卫祖国”时,他却望着营区外的木棉树说:“为了考军校。”这句实诚话让侦察队长李景才记住了他——后来在收复法卡山的战役中,这个敢在敌人枪口下化妆侦察的英雄队长,会指着曾广琼对新兵说:“想当侦察兵,先学他的脑子。”1986年8月的老山前线,身为代理副连长的曾广琼正在猫耳洞写战报。突然一发炮弹在洞口爆炸,气浪将他掀翻在积水潭里。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泥,抓起钢笔继续记录,直到完成《穿插分队夜间突袭战术总结》。那支钢笔至今还留着弹片擦过的凹痕,像一道凝固的闪电。在老山前线的176天里,他白天扛着81式冲锋枪潜伏在猫耳洞,夜晚就着烛光写通讯稿。当《战士报》发表他的《猫耳洞人的星空》时,前线某部炊事班战士竟用罐头盒盛着米饭,趴在战壕里读得泪流满面——那些关于“钢盔里长出的青苔”“压缩饼干上的月光”的描写,让死亡与诗意在硝烟中相遇。
1989年的广州军区特种作战大队成立初期,曾广琼接到最“惊险”的任务:从南宁押运军火。当列车在郴州停滞三天,他带着战士守着闷罐车厢里的枪支弹药,听着远处此起彼伏的汽笛。第四天凌晨,他敲开火车站长办公室,掏出押运清单在桌上铺开:“这是800支自动步枪及数十门小口径火炮的押运路线,您看这里......”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军官,后来在特种部队创造了多个“第一”:第一个用《孙子兵法》解析山岳丛林作战的教导员,第一个全军侦察骨干集训的政治教官。当他在战术教材里写下“兵无常势,水无常形,特种作战尤需借势而为”时,总部的高工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这特种兵,倒像个读破万卷书的儒生。”最富戏剧性的跨界发生在1993年。某夜,欧副政委腰椎骨折疼得难忍,曾广琼试着用师父传授的道家点穴法按压几个穴位。半小时后,副政委竟能下地行走自如。这个“战场治伤”的绝活,后来救下83岁癌症晚期的岳父,创造了不用一针一药让癌细胞指标归零的奇迹。
2001年转业那天,他把三等功奖章锁进樟木箱,转身扎进社区禁毒工作。在全国首家社区禁毒学院筹备期间,他带着团队联系1472个禁毒站,收集200多个真实案例。有次在课堂上,一个染毒青年冲他喊:“你当过侦察兵,能看透人心吗?”他盯着对方布满血丝的眼睛说:“我在猫耳洞见过最黑的夜,但只要有一丝光,人就不会永远沉下去。”退休后,他的天台成了“私秘诊疗所”。邻居李叔腰椎术后瘫痪,他用道家“龙跃九重天”手法调理10分钟,老人竟健康如常。有人要送锦旗,他笑着摆手:“当年在前线,老乡给我们送过糍粑;现在能帮人站起来,比拿军功章还高兴。”在曾广琼的书房,“五仙阁”匾额下挂着两幅字:一幅是“剑气纵横”,一幅是“药香氤氲”。这位经历过南疆炮火的侦察兵,终究活成了自己的传奇——左手持枪能卫国,右手握笔可著书,心中藏道济苍生。当我们追问什么是“硬”时,他望着天台上蓬勃的艾草说:“不是钢筋铁骨,是心里的念头砸到地上,能溅出火星子。”风穿过百叶窗,掀起桌上的《老山侦察日记》。那些泛黄的纸页上,弹孔与墨痕早已浑然一体,像极了他常说的那句话:“人生最硬的,不是底气,是永远能在裂缝里长出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