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植在精神原乡的一棵树 ——李光彪散文集《寸草晖》读后

5/22/2025 4:59:48 PM华文作家网来源:作家报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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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虹(云南)

 

每个作家的血液里都流淌着故乡的情结,李光彪散文集《寸草晖》读后,我更深切的感到,故乡对作者而言,不仅是一个实体的存在,而且是他创作的地标和精神原乡;无论他走出故乡有多远、有多久,他都会一次次魂牵梦萦、频频回首,他的血和魂就在故乡,是无法根移的生长在精神原乡里的一棵树。

《寸草晖》这本散文集,从书名上就可体悟到作者对故乡一草一木的深情抚摸、对亲情乡情和生命万物的感激感恩;犹如一位流浪远方多年的行吟诗人,挣脱红尘纷扰的当下,仍倔强地返回自身的衣胞之地,以谦卑的姿态和朴拙的方式,在故乡吮吸自然雨露和亲情之源,在民族文化中汲取营养,用活泼自然、优美清新、朴实亲切的文字展现故乡的山山水水、自然万物、人伦亲情以及传统文化的魅力和底蕴。

《寸草晖》由“风物脸谱”、“母亲肖像”和“乡村胎记”三部分组成,无论哪部分,字里行间都流淌着作者的清澈情感和灵魂痴语;弥漫着人间烟火及生命自然的本真芬芳,如一朵朵生长在山岭的野花,摇曳着善意与慈悲、温暖与美的清芬。

 

我在读《寸草晖》后,留下印象最深的是这几个词,即:自然纯粹、真诚清澈、温暖和安抚。

在《从一朵鸡枞的契约》和《相菌欢》中, 作者用近乎白描式的手法细腻生动、绘声绘色地描写了故乡的鸡枞、鸡枞与自然与人的关系,真诚地表达了对大自然的感激感恩,洋溢着浓郁的生态文学气息。

作者在《开满茶花的脚》《苦刺花的墓地》等篇中,用深情浓烈、纤细生动的笔触描绘出手脚麻利、勤劳坚韧、既严格管教子女又充满慈爱与智慧的母亲形象,用忧伤而美丽的文字表达了对母亲的深沉怀念。“冬去春来,十多年过去,母亲坟墓上的那株苦刺花,长高了,大了,开花了,蓬蓬松松,覆盖了母亲的整座坟墓,成了母亲的护伞。花开了,仿佛是给母亲盖上了一床花被子。今年清明上坟,有人提议,要把那一片茂盛的苦刺花砍掉,我坚决反对,因为那是母亲的化身,那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念想。”作者将心中的念母怀母之情、通过看似冷静的文字丝丝缕缕、迎面扑来,如此绵长、真情有力,令人感动!

著名评论家谢有顺说,"写作是记忆的炼金术。离开了记忆,写作就会失去精神的地基。因此,童年记忆往往是一个作家写作的原始起点。”《一碗情深》《身体里的烟火》《衣服里的歌》等篇什都有作者童年的记忆,还有那些曾经的悲伤与快乐,那些在困难艰苦岁月中磨砺出来的坚韧、节俭、朴实以及培育出的慈悲、善良、宽让、友爱等品行,成为作者的骨骼和精神之源,这些饱满真实的情感和丰沛的气韵让每一个文字都散发出洁净、纯粹的光。作者忠实地记录和刻写下他曾经的悲伤与快乐,同时那些和自己的成长经验相关的事物,也成了他个人精神的底色。

 

“修辞立其诚”,是文章的要义,无论是一首好诗还是一篇美文,一定是至性深情的自然流露,朱光潜说“所谓艺术的生活就是本色的生活”“风行水上,自然成纹”,有什么样的生活、就有什么样的性情和品味,也会有什么样的文章。

在《故乡册页》《梦中的老院子》和《带块石头进城》等文中,作者用真诚自然、清新朴实、又灵动美妙的文字反映了童年生活与成长的艰辛、快乐与收获,反映了故乡山川的巨大变化、乡村老院子带来的快乐温暖和岁月变迁中的衰落、石头对乡村人家生死相依的意义以及隐喻自己作为山里的一块石头走进城里后的惆怅与坚守,用力透纸背的笔触抒写着对故乡对亲人、对那片土地的爱与敬畏。

作者的根长在哪里,他的写作也就必然带着那里的气息和味道,故乡成为作者写作的精神根据地,而精神根据地是支撑他写作的动力之源。对这片给了自己精神养分的故土和这片土地上的人民,作者毫不掩饰的吐露着爱、表现和歌唱着故乡优美的风土人情以及灿烂深厚的民族文化。他的文字,是灵活敏感的;他的情感是炽热而深沉的,这些本色的书写,反映出作者浓烈的乡土情结和故乡意识。

《寸草晖》的作者对家乡亲人、对自然万物和民族文化的情感,深沉炽热,发乎内心、自然天成,没有丝毫的矫饰,因为这些早已流淌在他的血脉,滋养、丰厚了他的精神和灵魂。

故乡既是山川、风物,也是亲情、友情与祖宗的灵魂所在。因此,故乡也成为了作者寻找精神成长秘密,重新唤醒的生生不息的精神力量。

除了纯粹和清澈外,《寸草晖》一书还给我们留下了悲悯、温暖和灵魂得以安抚的力量。

“在乡村,草与人相依为命就像人类的孩子,都有自己的名字……一个少年和一群稻草人,就能守候一大片黄灿灿的稻田。”“在乡村,草是人的影子也是口头的民间文化”“与草为友,与草同乐、慰藉乡愁。”

母爱,是作者散文的重要基调和主要内容,在《寸草晖》中,作者对母亲的描写浓墨重彩、倾注了极深的情感。对他而言,母亲不仅生养了自己,还是自己人生的第一位老师,教会了自己刻苦坚韧、爱和宽容以及如何辨别真假美丑。母亲于日常生活小事中对其的教育,作者记忆深刻,比如“围着锅边转的母亲常说‘火要空心,人要实心’,有时烧到腐朽的柴,灶膛里火烟弥漫,火提不起来,母亲就会自言自语叨念“‘真是烂柴烟多,烂人心多’”,   

这些简单易懂、蕴含人生哲理的言语对作者心灵的净化熏陶和优良品格的培育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也传递了文字的温暖和向善向上的力量。

母亲的抒写里面,蕴含着独特的乡村经验和中国智慧,既是回望祖先传统的深情凝视,又是面向传统文化和民族精神深处寻找灵魂共振的自觉尝试。这种举重若轻、看似简单其实是以小见大的白描式书写,能够唤醒生命古老的记忆,激活起灵魂新生和向前的力量。

《寸草晖》之所以打动人,是作者面对自然的谦卑和敬畏,是面对故乡面对亲情时的那种诚恳和淳朴深沉的情感,是那些从故乡提炼和升华而来的精神与信念。

同时,《寸草晖》的语言洗练干净、接地气有露珠、意象美,如“吃不完的野花,母亲左一簸箕右一筛子,放在柴垛上,交给阳光慢慢舔嚼…..本来又苦又涩的苦刺花,经过母亲的烹调就变成了香喷喷的菜,让全家人吃得咂嘴吸舌,唇齿留香。在那个肠胃生锈的年代,野花是粮食和蔬菜的后备军……

“村口是村庄的一只眼睛,村里所发生的喜怒哀乐都尽收眼底,也是村里每个人呱呱坠地的胎口、出生入死的咽喉。”

还有一些借代隐喻的句子也让人印象深刻,母亲的脚下开满山茶花,我脚下的路也阳光灿烂”“松树很听山里人的话,需要它奉献时刀斧怎么咬它命是从。”“很多调子(山歌)都寄生于松树之上。”“菌子和人一样,每一种菌子都有自己的家园”

 

这些比喻修辞巧妙运用,使得整部散文集生气淋漓,鲜活形象、夸张灵动和寓意深刻、余味无穷,从中可看出作家对语言的精心锤炼与不懈探索。因此,《寸草晖》一书不仅具有真诚的力量,也具有表达的力量和生命的张力。

同时,李光彪作为生长在云南楚雄彝族自治州的一位作家,本地绚丽多姿、独特丰富、意韵深远的彝族文化也丰富了其创作,作者对彝族文化和歌舞也是超乎寻常的热爱,不吝笔墨的对其描写和赞美,文章中的彝族左脚调、民间歌舞和蕴含着生活智慧的民间俗谚随处可拾,既反映了生动鲜活的民风民俗、丰富多彩的民族文化,也为文章增添了韵味和张力;就像一列生命的火车,从摇摇晃晃的苦涩光阴中开出,来到了五彩斑斓的当今时代,又将驶向崭新的未来,有了一种历尽千帆后的从容豁达、气定神闲,有了生命松弛后的厚度、宽度和大而深的容量。

不忘来路,不忘故土,《寸草晖》中的每一篇,都源于生活,带着故乡的风烟气息与精神记忆,还有那些曾经的悲伤与快乐,每一段鲜活的文字都是触动人心的一个画面。这些发自内心深处的文字不参假不做作,散发着自然灵性和精神气韵,因此,全书的本色是真诚而纯粹、清澈而透明,犹如雨后的山间,每朵小花和每片树叶都透亮着晶莹明澈的眼。

 

故乡是人的心灵家园,是确立一个人的人生基因的地方,是滋养人门心灵成长的地方,它不仅是个地理标志,更是文化的认同、情感的所系和个人精神的标识。

 

著名评论家谢有顺说,“当一个作家找到了值得自己长久深情注视的地方时,写作就意味着回家。”

 

《寸草晖》中的每一篇都是作者立足大地、感受到大地脉搏的自然而坚实的书写,从生命的根据地生长出来的文字,也能迅速激活读者心中沉潜多年的故土记忆。

 

故乡既是山川、风物,也是亲情、友情与祖宗的灵魂所在。作为人生的衣胞之地,家园永远是作者写作的策源地。

著名谢有顺“当一个作家找到了值得自己长久深情注视的地方时,写作就意味着回家。”

《寸草晖》一书的作者,故乡的一花一草一树一石都与他的心灵合而为一,尽管他走出故乡多年、身份也在发生多种转变,但童年身处的艰苦岁月、苦涩又甜蜜温暖的成长记忆以及吮吸到的生命茁壮拔节的健康养分…….等等这一切,但身上仍有那么多忘不了的故乡的烙印,曾经穷困的往事,不堪的顽皮岁月和时代的变迁印记,都在作者的笔下,松弛却唯美地显现出来,也让我们从中听到了时代与历史律动的微声。

写作,是一种思考方式,也是回答生命的一种方式;书籍,也不可避免地晕染着精神的气韵和灵魂的气息。

 

《寸草晖》语言有着明显的地域特质,这"地域特质"中涌动着一股鲜活的生命力,让文字生动有力的获得了基础,它让散文的"真"到了实处,从而让散文变得更加及物、可感,见情见性。

《寸草晖》为作者创造了一个重新回望家园、面对故土、面对自我、面对历史和现实的重要时刻。作者对故乡的真实性描述和情感性书写,自然天成的,没有丝毫的矫饰、题材上用情至深。记得英国小说家、评论家詹姆斯·伍德曾说:“写作和人生都没有捷径,都不靠聪明,而是靠深情。”确实,没有“深情”,作家根本写不出打动人心的作品。作者爱他笔下的人物,爱这块土地,也感念这块土地上发生的一切。因此,他在文字上显出了诚恳、朴素、真诚至性,风格清新明亮,语言鲜活生动、接地气沾露水,文气充沛、生机勃勃,散文中里的人物,也都是善良而带着暖意的。

中国文联主席铁凝说“文学最终是一件与人为善的事情。” “文学更应当有勇气凸显其照亮生命,敲打心扉,呵护美善,勘探世界的本分。”《寸草晖》就是这样一部与人为善、照亮生命的好作品。

 

作家莫言说:“对于生你养你的故乡,埋葬着你祖先的灵骨的那块土地,你可以爱它,也可以恨它,但你无法摆脱它。

家园永远是作者写作的策源地,也是写作的动力。作者爱他笔下的人物,爱这块土地,也感念这块土地上发生的一切。表达了对过去的怀念、对母亲勤劳的赞美以及对生活变化的感慨,富有生活哲理和情感深度。

故乡在作者的心中,是一个永恒的存在,一个能够给予他力量和支持的地方;而读者在阅读中也得到了生命的启示和灵魂的安抚,提醒我们在行走中不要忘了回家的路。生命是一场漫长的旅途,无论孤寂或喧嚣、落魄或风光,都不要忘了故乡、要记住回家的路、回到自我和灵魂的家园,只有时时保持清醒和定力,才不会在世界的纷争和喧嚣中沉沦。只有故乡,才会让我们的灵魂饱满安详,才会让我们的精神保持宁静的丰富。

《寸草晖》作者用深情的笔触、细腻的描写和深刻的思考,表现了作者对故乡的怀念、对亲人的挚爱以及变迁的无奈,展现了作者丰富的内心世界和对生活、对生命的深刻洞察。

《寸草晖》就是一部故乡书,弥漫其间的是一种对山川大地、自然万物、母爱亲情的回望、感恩与痴情,是心灵之山谷升腾起的是缕缕不绝的精神元气,展现着至真至纯、善良美好的时光自然与生命之境!

 

徐虹,女,汉族,楚雄州广播电视台主任编辑,系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云南省评论家协会理事,楚雄州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八十年代末开始创作,现有诗歌、散文、、散文诗、小说、报告文学和剧本等千余篇(首)发表于《天津文学》、《山西文学》、《散文诗世界》、《边疆文学》、《云南日报》和《金沙江文艺》等,出版有个人散文诗集《红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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